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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有多坚强才能直面命运的坎坷?

文/图肃宁周报刘艳菊杨进涛

走进马素格低矮的旧房子,第一脚就会让人心头一震,外屋地面比院子低了两步台阶!

今年51岁的马素格,和善爽利;如果她只是坐在那里不动,你会以为她是个正常人。

是的,八年之前,马素格可是一个很“能行”的女人,从结婚成家,到抚育儿子成人,马素格也是经过一番艰苦奋斗的。她能干,也“闹上”,当过村里的计生专干、小区长、妇联主任、出纳员;她打工,种地,理家,都是好身手。她善谈,“外面儿”,给邻里亲友们接过新娘子,送过姑娘出嫁。因为爱好,不懂乐理的她居然“爬谱”学会了吹号、敲大鼓,她是我县出道较早的女鼓手之一;当年,京九线开通庆典的电视新闻上,还采了她的特写镜头。

如今,她失独、失明,贫病百事哀。但是她坚强,自立,双目失明的情况下还要尽力把年迈的婆婆照顾好;婆婆去世后,她唯一的希望是几岁的小孙子快些长大……

失独,失明,命运对她不曾厚待

八年之前,一切都似乎越来越好:21岁的儿子懂事,儿媳贤惠,8个月的小孙子更是让她觉得日子美美的。

人生充满着不可预料的变数,头一天晚上儿子有点咳嗽,半夜咳醒,嗓子疼,吞咽困难。早晨马素格叮嘱儿子自己去诊所看看,然后就出门干活去了;不一会儿,别人让她快回去:“你儿子不行了。”听人说已经打过,她一下子就懵了、傻了,有那么严重?

儿子从发病到最后只几个小时,甚至最后她也不知道儿子究竟得的是什么病;她都不知道怎么处理的儿子的后事。那个时候小孙子刚刚八个月。她忍痛劝儿媳再走一步,“孙子我来养,不能为这个家耽误了她的一生;她还那么年轻,还有一辈子的路要走下去。”

痛失独子,马素格整日以泪洗面。由于伤心过度,儿子去世刚一年,马素格眼前先是感觉总有一条“红鱼”在转,之后“红鱼”变粉,最后彻底看不见了,医生诊断为眼底充血引起的视网膜脱落。

突然失明,急火攻心,急得她撞墙,“一开始是看不见路撞墙,后来自己故意撞墙,急的……”邻居说,看你的小孙子围着你转圈呢、蹦呢。马素格也听得见,回身找,却什么也看不见……

普通农家遭遇重大变故,难以承受的还有经济。清除眼底出血,堵死出血点,打硅油托负视网膜,马素格的眼睛一年之内做了三次大手术,费用最多的时候一天就是多元,第一次手术的钱就是亲朋好友们凑的,第二次去找谁借?马素格不想治了,可是丈夫坚持,人们也劝,活下去吧,儿子没了,小孙子谁管?手术加上治疗,这个普通农家添了近十万的债务。

要自理,不能总拖累别人

失明的妻子需人照顾起居,可是治病又需要很多钱,治疗稳定了一段时间,丈夫给马素格买好必备的药品,再把她托付给弟媳和邻居们,然后打工挣钱去了。弟媳每天来给做饭,加上邻居的看顾,日子一天天熬着。但是总有顾不过来的时候,再赶上农忙或者雨雪天气,她也只能坐等着,“别人日子都那么忙,我还得拖累她们,我就是废人一个。”

接受了现实,马素格想的是怎样少拖累别人。眼睛看不见,最初一步也不敢迈出去。去厕所都是丈夫和刚会走的小孙子领着。冬天晚上太冷,她实在舍不得再折腾孙子,自己一步步摸着走,步步试探,步步惊心,一出厕所门,嘴里长出一口气,不无惊喜地大喊:我回来了。

年底的时候,丈夫放假在家,邻居过来帮着给包的饺子,剩下点面,初二早晨马素格说要不我擀面条吧?也许能呢。丈夫说你做梦呢吧,也没当真,就出去拜年了。她摸着门,摸到厨房,一年多没进厨房了,她凭着记忆摸到面盆,面盆里有邻居包饺子剩下的那块面,又摸到擀面棍,好歹擀成了片,叠起来却不敢切,她就等着。那一天邻居们都在家待客,等到中午谁也没来,马素格心一横,“既然能擀面条了,别的我也能做。”丈夫回家看见厨房粗粗细细的面条,怎么也不相信是她擀的,“一定是弟媳或者邻居来了。”

丈夫一开始两三个月回来一次,后来半年几个月才能回来。她开始锻炼自己做饭,熬粥简单,稀了稠了都能喝,馒头是别人帮她买,吃咸菜就行。偶尔炒菜,怕倒多了油浪费,先把油倒在小碗里,再用小勺崴到锅里。凉锅放油,再开火,直接放菜炒或者炖,不敢等油热,怕着火。

冬天生炉子取暖,她都是凭手感,下手抓煤,盖子盖不严实,急的就用手抓,手腕上留下很大一块烫痕。有一次她的同学去看她,她正在自己点炉子生火,满屋子烟……

年底,她摸着把厨房盖帘刷了一遍,“再磕碜点我也看不见,就是解心疑的事。”她把生活垃圾放在院内小推车上,邻居们去了会帮她买点饮食日用的东西,顺便把垃圾带出去倒掉。有不错的姐妹去了,帮自己收拾一下衣柜,当季穿的衣服放在靠外边好拿的位置。

失明儿媳照顾年迈病瘫的婆婆

马素格还有个年迈的婆婆,每隔两三个月会轮到她照顾,自打她失明,都是弟媳养着,她心里也挺过意不去的。自己能做饭了,她就把婆婆按月接过来照顾。丈夫要挣钱,自是不能回来的,全靠她自己。摸到厨房做熟了饭,再摸着端到婆婆跟前。婆婆有风湿,又摔坏了胯骨轴,最后的四年多一直是瘫痪在床,拉尿不能自理。马素格摸着照顾婆婆大小便,给婆婆洗衣服,冬天烫脚,夏天洗身子,直到年年底,婆婆80岁寿终。婆婆比她身量大,每次抱起她清洗的时候,她总是担心脚底下万一有个物件没收拾好,摔了自己没事,把老婆婆摔坏了可怎么办。婆婆后来几年不能自理,随时有可能拉尿,她托人找来锯末铺在屋子水泥地上,一是防滑,二是好打扫,毕竟自己看不见。

婆婆年迈,饮食有点挑,她尽可能把饭煮软点,做婆婆爱吃的饺子、热面汤、北瓜汤;实在没做的了,就给婆婆煮鸡蛋,自己吃剩饭。有一次婆婆说太想吃鱼了。她托人去集上买了点大头鱼,大头鱼个小,用铲子摸着翻不过来,烧热的油嗞啦着爆锅,她一着急,下意识地用手就去抓,烫得满手上都是泡……

拆线头、插花,勇敢面对现实

马素格的丈夫是个退伍军人,老实本分,一直在安新县打工。年龄大了,也没有什么特长,每月只有两千多的工资,把吃喝生活控制到最少,除去妻子维持病情必须的费用,年底稍有结余都用来还债;但是好像根本也没多少结余。为了多挣多省,丈夫每年仅舍得回家一两次。

马素格除了必要的维持用药,生活上也是极尽节省,吃饭就是喝粥泡馒头,一冬一春就是邻居亲友给的大白菜咸菜,春天就买最便宜的菠菜。过年时干女儿给了一条鱼、一只鸡,她“不爱吃”,留着给丈夫和小孙子补了身体。过年买了三斤肉,好几个月了,还有一大块呢。(记者看了看她口称的那“一大块肉”,其实最多有小半斤。)

马素格家在一个小胡同里,十来米深进的小胡同,最宽处也不足两米,一个老旧的门洞,同学亲友去她家,每次都要紧跑两步,怕大门坍塌砸着。房子年久,为了出水院子垫了又垫,进屋就像跳进个大深坑,明眼人进出都觉着别扭,她竟然习惯了:“从屋门到厕所、到厨房,用脚量了多少次了。”她居然能摸索着把洗衣机搬到院子里洗衣服。

按医嘱,马素格的身体和眼睛每年都需要大检查,去年一段时间查着肾不太好,今年也早该检查了,虽然合作医疗能报销一些,但还是舍不得,“能少花就少花,能晚花就晚花吧。”

她眼睛看不见,但是可以摸着拆线头,几毛钱一斤的工费,一天能挣两块多钱。她跟别人搭伙插花挣手工,后来自己插,手都扎破了,一层一层的伤疤好了又扎出新的;“邻居、弟媳来了都帮忙,够我买馒头吃了。”

命运多坎坷,孙子是她的希望

失明后,马素格很少离开过那个小院,卧室、厨房、厕所,就是她几年的行动轨迹,连大门都很少走到过。村子里人们都盖了新房,她还是住在那个两米多高的小房子里,“攒了一点钱,修了门洞,我自己不出去。邻居们常来,砸着怎么办。”

她坐在屋里还能想象出来八年前村子街道的模样,邻居谁家房子挨着谁家房子,“要是有个人能驮我出去转一圈多好啊。”在县文广新局上班的老同学,每逢周末假日就抽空来照顾她一下,开车带她出去转一圈,顺便给她买些吃的、用的,特别是女人的必需品。女人最理解女人。年底腊月二十八,邻居们会牵着她的手出去赶个集,也不买什么,就是放风了。

清明节的时候,马素格带十岁的孙子去过一次肃宁公园;坐公交车,转公园,其实是孙子带她,孙子是她的眼睛,她是孙子的主心骨。

中年丧子是她一生的痛,但她还是想努力活得开心一点,为了孙子,为了关心她的邻居和亲人。她摸索着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,不像有个病人的样子,她的小院每天都有邻居亲朋来串门,来玩儿的孩子会很放心地吃她送给的零食。她买了一千多块钱的红米手机,钱花得有点心疼,但是因为那个手机有读屏功能。她学会了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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